三轮货车拉着电视和其他商品已经在前面走了。
老爸看了一眼陆翔,开始收拾工具,随口问道,真的想去?
有个人搭把手也是好的嘛。陆翔说道。
司机只负责送货,不会帮忙做其他事情,不知道老爸一个人是怎么能安装好这些东西的,陆翔想了解。
老爸听到这句话,忙碌的脚步突然停下,抬头盯着陆翔,露出吃惊的表情。
儿子也会说关心自己的话了,还说得这么不直接,都不像个孩子。
陆明的表情从吃惊转变成欣慰,然后又问了一句:
不看电视了?前两天不还钻进电视里拉都拉不出来?
陆翔没什么好辩驳的,嘲讽拉满。
也好,反正在放假,你就跟着我去跑下嘛。
其实前世陆翔也跟着老爸去乡下跑过的,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读高中了,是在老爸去世后,跟着妈妈去乡下要账。
家里的生意记了几大本厚厚的账本,内容很简单,就是谁谁什么时候在陆明那里买了什么东西,欠了多少钱,约定什么时候付账,然后买东西的人签字按手印。
总有人欠的钱拖了又拖,一年两年都结不清,或者干脆就是想赖账,数目从及时到几千不等。
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去催要。
陆翔还记得有一次,他和老妈一路走去要账,爬山下沟过河,看到一家住户,就去问某某人的家是不是在附近,路怎么走。
那些山村里他和老妈以前都没有去过,根本找不到地方,只能一路问过去。
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下午两三点,头顶着大太阳,穿梭在玉米地包围的小路上,脸上脖子上时不时被玉米叶割一下,四周只有聒噪的蝉鸣,高中生陆翔的心里难受到要崩溃。
老妈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,步伐飞快地赶路,陆翔知道老妈心里很焦急,因为需要用钱,而那些陈年烂账却很难收回来,可是再难也必须不断地去试,多少总要要回来一些。
陆翔等老爸的时候,从货柜里拿了一只儿童电子手表出来戴上。
以前给你戴还不要,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手表了。老爸的眼睛真尖,一边在收拾东西一边还注意到我在做什么。
陆翔以前觉得电子手表很丑,戴在手上也不舒服,有点尴尬地笑着说:现在发现时间很重要。
老爸叫来一辆摩托车,让陆翔坐中间,他背着工具包坐后面,给陆翔戴上了一顶棒球帽,上面印着公牛队的标志。
不吃饭就走吗?妈才把摊子收拾完,直起腰问。
早点去早点回。吃了饭都几点了!走吧。
走哇。老爸发话了,摩托车师傅立马启动车子上路。
这时候的乡村路基本全是黄泥路,还没有硬化成水泥路,凹凸不平。
搭乘摩托车走这样的路,就像是在玩坐版的跳床,不停地上下抖动,酸爽至极,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抖散架了。
路边有光秃秃的松树,看不出一点生机,可是春天一到又会长满绿色的枝丫,满血复活。
还有绿油油的橘子树,现在二月初,橘子都已经被摘完了,只剩一片深绿。
橘子树的清香随风飘进鼻子里,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。
夕阳把远山映照得层次分明,镶了一层金边。
坐在身后的老爸突然说起话来。
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也种橘子卖吗
声音都被风吞没了,陆翔听不清老爸说的内容,但是他可以猜到,想象出画面。
还住在山村里的时候,老爸曾经在地里种了上百棵橘子树,想靠种水果发家致富。
秋冬交替的时候,橘子挂满了枝头,一片一片金黄色,看着特别喜庆开心。
陆翔会爬到那些低矮的树上自己摘橘子,然后趴在树上自己剥来吃,最后吃到吐才会停下来。
累了就缩在竹背篼里睡觉。
成年人在附近边聊天边工作,用剪子小心翼翼地剪下成熟的果子装进竹兜里,有时候要忙到月亮爬上树梢才会收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