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吉德淳打了个冷颤。

他觉得隐隐有一种恐惧，在心头弥漫。

小园子说道：老猴儿，你脸色不对，就跟白条鸡似的，你别害怕，也许你是间歇性失忆管他呢，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。

不，吉德淳摇摇头，我是想起另一码事，我游上岸来，梦见那只獬豸，就是独角兽的时候，清清楚楚，那畜生朝着我笑，哇呀，想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，它竟然会笑。

小园子严肃地说：獬豸是灵兽，它如果冲着谁笑，就说明谁犯了天条，偷了东西。

偷东西？

对，偷了天庭的东西。

扯蛋

我问你件事情，你从前看见过獬豸的形象么？画片儿上，电影里，看见过么？

从来没有，我梦见它的时候，感觉好奇怪，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畜生？

那我告诉你，你那不是梦。因为从来没见过的物事，是不会出现在梦里的。

你越说越邪乎。少拽玄乎套。

不是我说得邪乎，是今天的事情本身就邪乎。救小孩子的人是谁？独角兽为什么冲着你笑？老猴儿，我觉得你是摊上事儿了，我先把话放在这儿，独角兽肯定还会再来找你

你别吓唬我，打住，你别往下说了。

如果你偷了东西

放屁，你才偷东西。算了，这件事到此为止，不许再提。

第二天，教语文的刘老师把吉德淳叫到了办公室。

刘老师是年级主任，一个刻板严肃的老头。

吉德淳战战兢兢地进了办公室，发现小园子正蔫头耷脑地站在那儿。

吉德淳，方小园，刘老师操着一贯的不紧不慢语气，说道：你们俩在榛河里救人，非常勇敢，受到了校外群众的称赞，并且，还给学校送来了锦旗，当时正在上课，我没有让你们过来，把锦旗收下了，呶，就在那儿。

抬眼望，墙上挂着一面舍己救人，勇敢少年的锦旗。

但是吉德淳却一点也不敢得意，反而更加尴尬。

他悄悄瞅一眼刘老师，看见刘老师的神色很冰凉，看不出任何一点称赞的意思，赶紧把头又低下了。

果然，刘老师话锋一转，加重语气说道：但是，你们俩撒谎请假，到河边去玩耍，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，高考转眼就到，现在同学们抓紧每一秒的时间，投入系统复习，咱们的考前冲刺是计划性针对性的，缺失了哪个环节都不可弥补，看看别的同学，到食堂吃饭都一溜小跑，你们俩呢，居然跑出去游玩

吉德淳和小园子眼睛瞅着脚尖，脑袋快耷拉到胸脯上了。

劈头盖脸批评一顿之后，刘老师终于把声调缓下来，好啦，下不为例，因为你们英勇救人，给学校挣得了社会赞扬，算是将功补过，这回就不给你们处分了。

从办公室出来之后，小园子和吉德淳都长吁了一口气。

有惊无险。

小园子拍拍脑门，吉猴儿，幸亏你跳水救人，把事情给遮过去了，否则咱们俩的处分是背定了。

我没有救人。

嘘——小园子赶紧制止他，瞪起眼睛，你有毛病吧，以后千万可别说这样的话，没救人，想要处分是不是？你以为刘主任会跟你客气？

迎面，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。

鹅蛋脸，弯月眉，清爽漂亮，走路轻盈象跳着舞蹈，她是吉德淳班里的学习委员，名叫梅巧雪。不仅学习成绩好，而且会滑冰，会游泳，参加市里的游泳比赛获过奖，绰号叫榛河美人鱼。

嗨！梅巧雪笑靥如花，摆摆手，吉德淳，听说你英勇救人了，了不起，女生宿舍里都同崇拜你呢，原来你这么勇敢，游泳的本事这么好。

啊这个吉德淳慌乱蹩脚地挤出笑容，算不了什么，不值一提。